2011年6月21日 星期二

Full Project-漁夫堡嘉年華

最近開始把手邊的照片整理一番,發現能入畫者也真少。像是去年的布達佩斯旅行,因為一連數天天氣不好,天空都灰矇矇的,色彩實在很單調。我好像脫離不了群青+焦赭的公式。明明我叫溫斯洛,卻老是用沙金特的配色(嘆)*。
(*本人的英文名溫斯洛是由美國水彩畫家溫斯洛荷馬而來,而約翰沙金特也是同時期美國著名水彩畫家。溫斯洛與沙金特各有其獨特的中性色配色方法:溫斯洛用的是普魯士藍+印第安紅;而沙金特則是群青+焦赭。)
不過最近翻到了當時從布達佩斯買回來的紀念小相本,裡頭的漁夫堡照片光影調配十分出眾。加上自己照的相片取景角度又頗相似,所以就來一試身手。這幅圖光影對比強烈,要用到的技法較困難,所以我打算用階段性實驗的方法來完成。本文將詳細記錄此作品的進展過程,希望能催促自己不要耽延。生命,本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不是嗎。


第一階段 決定影像來源、光影、及色彩設計-2010.6.20


下圖左邊是我買的紀念相本,右方是我所照的漁夫堡相片。
image source(web)
很明顯,右邊的相片除了攝影技巧很爛(我那時正在盤算如何跟當地的正妹女警要求合照,但她腰上的cz-75手槍可是公認的射擊精度高阿!我還想留條命回來。),光影也是爛的有剩,很多有趣的形狀對比都看不清楚。而左手邊的紀念相本光影極佳,但卻缺乏足夠的細節,於是我就想把它們合併使用在作品裡,並加上一點自己的色彩設計。
當然,像左邊這種顏色對我而言可是家常便飯,反正就群青+焦赭+黃赭(本人愛用一千零一種配色),但像這樣完成一幅正式作品,不用說真‧溫斯洛‧荷馬會在我夢中拿劇毒銅綠灌我大腸頭,連我自己都很想吃鎘黃自盡。於是就有了第一次的色彩設計實驗。
color design(web)
由之前仿作的經驗中習得了溫莎紫+黃赭+天藍的巧妙混色,而這次一試果然效果不錯(雖說我家閃光說太夢幻)。但目前卡在「如何表現路燈的光暈」這問題,上圖中作了三個不同的嚐試,雖然有表現出一點光的紋理效果,但似乎還是不太有戲劇性。第二個問題在天藍調性太淺,很難調出適合的深色調。
明天想用溫莎紫+奎克那立東金(就是本格名的顏料)+酞青藍試試。不知全透明系顏料組合會不會碰撞出火花?鈷紫+奎克那立東金+酞青藍似乎也可以?


第二階段 色彩設計(II)-2010.6.22

將兩天前所列出來的顏料搭配畫在一起比較,所得如下:
color design 2(web)


(左上:天藍+溫莎紫+黃赭,右上:酞青藍+溫莎紫+奎那立克東金,左下:酞青藍+鈷紫+奎那立克東金,右下:天藍+鈷紫+黃赭)

好像到最後我之前的選擇都槓龜了,最後靈機一動所配出來的「天藍+鈷紫+黃赭」(右下)反而效果最好。用溫莎紫的配色似乎都過於沉悶(天空)。但在之前仿作的的畫中,「天藍+溫莎紫+黃赭」的效果也不錯,為何會有這種差異?我想到的原因如下:
(1) 在仿作畫背景中,溫莎紫的比例低而黃赭高,所以黃赭的沉澱性得到了強調。
(2) 仿作畫背景二次上色時用的是相同濃度的「溫莎紫+黃赭」,而本作卻是藍色。
總之,好的色彩設計很多時候得碰點運氣
下方已鈷紫+黃赭為底的兩幅畫面(左下v.s.右下)也呈現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效果,所以即使是重疊第二層色的物理性質也會大大影響結果。
局部放大實例:
柔紗效果
(配色:鈷紫+黃赭為底,重疊酞青藍,得到藍色柔紗效果)
黑夜效果
(配色:鈷紫+黃赭為底,重疊天藍,得到極為有趣的黑夜效果,仿彿能看到空氣與光線的流動)
所以色彩設計就此打定,下一階段就要來作小型試作了!(10.6”X13.8”)
是說為何我的腦袋裡一直響起黃湘怡的西班牙狂想曲阿?

我與調色盤的戰爭(I)-從奧哈拉開始的問題。

 

美國 O’Hara 所寫,然後由劉其偉先生所翻譯的水彩技法(雄師出版社印行)一書是我此生所讀第一本專業水彩書籍。有趣的是,說是專業水彩書籍,裡面對技法的著墨甚少,倒是對器材的描述佔了極大的篇幅。裡頭除一些畫具的介紹外,作者還花費極大的心力在介紹各種顏料的物理與化學特質。我當時年行尚幼(約莫是1995年),只覺得那是個花花綠綠的新奇世界,孰不知那對我日後的水彩之路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可惜奧哈拉(O’Hara)也與當年的一些二十世紀初期知名水彩畫畫家一樣(如Ted KautzkyJohn Pike),對於顏料性質的描述流於片面和偏頗。就我記憶所及的例子如下:


青綠(Viridian),最為堅實,堪稱綠色裡面的標準色。
鎘黃(原文作「金卡」黃, cadmium yellow),耐久性大,金黃燦爛,為一不透明色。


當然,好像這也跟最近坊間所售的中文水彩書籍對顏料的描寫差異不大,甚至還有過之(笑)。但可以了解的是這些描述對顏料的理解並不全面。對於顏料的色相、明度、飽和度、遮蓋力、物理特性(是否沉澱或染色)都沒有詳加描述。這對初學水彩畫的畫者是相當危險的:對於顏料性質的不了解常是失敗的主因註一,而我認為這也和目前我所看到的台灣水彩過度保守性脫不了關係。

除去對顏料的理解不足,奧哈拉對於調色盤設計(palette design)的介紹也幾近於零。所謂調色盤設計(palette design)指的是你如何挑選調色盤裡的顏色,這看似簡單的選擇其實裡面大有文章。調色盤設計會最根本的反應畫者的畫法、用色、以及他/她對色彩理論與畫用顏料學的理解註二。奧哈拉對此沒有任何的著墨,只簡單的列出三個他認為初學者可以用的色表,並也表達了他對初學者用色的一個看法,他認為初學者限制用色量,如此可以好好學習混色。以我的學習混色的經驗看來,奧哈拉的說法好像是叫你拿著把刀進叢林,然後就能學會野外求生一樣的無稽。混色的議題在我推崇備至的網站handprint中有部份詳細介紹(此網站尚未完成,但已是世界上最佳水彩教學網站之一),僅只就混和「綠色」這個議題,Bruce MacEvoy就花了上萬字討論,這不會是「限制用色量」就能達得到的事。

而奧哈拉的三張色表其實也反映了一些有趣的偏見,而這些偏見統治了超過將近一世紀的水彩畫家,這將會在下一篇文章中作一仔細的探討。


註一:在水彩中顏料的物理性質對技法影響遠大於其他媒材,原因是水彩的流動性讓顏料物理性質得到了強調。僅只用個最簡單的技巧「薄塗」(wash)來說,水彩顏料的沉澱性就有很大的影響。舉例來說,群青(ultramarine blue)廣為被風景畫家用來繪製天空,確因為有極強的沉澱性而導致僅能淡塗(濃塗會造成天空中有一點一點的沉澱)。對此英國水彩畫家Richard Bolton有個巧妙的解決方法:塗上群青色天空後就將畫面反向朝下放置,用地心引力解決沉澱問題。

 
註二:色彩理論與畫用顏料學常被混為一談,實際上兩者差異極大。就好比色彩學中的「三原色」理論就常被拿來唬爛學生,說僅只紅黃藍三色就能調出所有色彩,而實際上根本就是個芭樂兼喇叭嘴的說法,三原色所調出來的二次色橙綠紫的飽和度和彩度根本不足。對此近兩世紀的畫家曾不斷爭論並提出解決方法,甚至提出了六原色理論(英國著名顏料商溫莎牛頓也採用此法),但也只能略為提升所調出二次色的品質,沒有根本解決問題,本人曾於此問題打轉了將近十年,後來才從畫用顏料學中找到解套之法。若有自學水彩的畫者看到此請不要浪費時間,趕快到handprint上的color theory部分看看吧。

2011年6月20日 星期一

Replication-Blue Poppy

英國風景水彩藝術家Geoff Kersey曾在網站中大力推薦風景畫者偶爾也要嘗試習畫花卉。花卉畫的用色瑰麗、構圖簡單但結構細緻,與風景畫大異其趣,所以能激發畫者的的隱藏潛能。
這幅圖我以前仿作過一次,但那時因材料不足加上畫幅過小(8X10英吋),所以虎頭蛇尾。而今再畫一次,覺得尚稱滿意。
(本圖原作載於 Adelene Flecher ,"The Watercolor Flower Painter’s A to Z”  pp 84~85, 本書中文版由普保羅 翻譯,視傳文化出版,中文名為「花的水彩畫法」)
blue poppy(web)
這幅圖給我的最大啟發是如何使用兩種色調相近(天藍與酞青藍)但性質不相同(一染色,一沉澱)之顏料來達成花瓣上極為細緻的柔紗效果。天藍的易操控性也令我訝異,但想想風景畫家愛用的群青與鈷藍也是相當容易沉澱的色彩,好像也不需要太吃驚。

2011年6月18日 星期六

我與調色盤的戰爭(前言)

 
我與調色盤打了一場15年的仗。
 
對很多人來說,調色盤只是個有格子的白色塑膠盤,然後大約會在國小三四年級出現,到升學壓力來臨就不見的東西,一直等到有了小孩,小孩開始上美術課之後才彷彿想起這世上好像有這玩意兒的存在。它既不重要、也不需要、更不是必要,連我自己都很難相信在這玩意兒上我會花上這麼多的時間。
 
還記得是從一本由美國 O’Hara 所寫,然後由劉其偉先生所翻譯的水彩技法一書,我便開始走入了調色盤這個無垠的迷宮,在那個資訊不發達、器材不充裕的年代裡(其實好像現在也是這樣),裡面的每一字一句都我來講都是極為新鮮的發現:甚麼是「金卡」黃(那年代對cadmium yellow的翻譯)?甚麼是鈷藍?甚麼是茜草紅?或許對很多人來說這些名詞很無趣,甚至很討厭(像是一些討厭材料學的美術系學生),但對於那時正值青春期的我來說,它們是比什麼麻生早苗、白石瞳還要有趣的名詞。(看的懂得人回應一下吧)
 
對了,或許你會問,為什麼我不把標題取作「我與色彩的戰爭」。這實際上是因為在經歷這些年的摸索後,我發現「色彩」跟「顏料」不能混為一談,這會在我以後的文章會提到。然後寫做「我與顏料的戰爭」也不恰當,因為我們實際上無法控制顏料的成份,我們只能挑選喜歡的顏料,然後用自己喜歡的方法與配對來調色,最後再畫到紙上。而這一連串從選色到著色的中間過程,其實都跟調色盤有密切的關係,所以我才把這一系列文寫做「我與調色盤的戰爭」。
 
這一系列文大略的記錄了我這十五年來我與調色盤之間的互動。很多時候我是被支配的,只有在僅少數宛如浮光掠影的際遇中,我才稍稍的抓到了一點控制權。在經歷了十五年光陰後,我訝異地發現我對於我的調色盤仍有著諸多的不理解與偏見。基於「人是健忘的」這個殘酷的現實,我想將我的經驗給記錄下來,以防我哪天又走上了回頭路(這十五年來兜圈子的次數太多,頭都暈了)。那因為是個人經驗,免不了會有主觀的批評或瘋子式的喃喃自語,就請各位格友多多包涵吧。
 
最後,如果這些個人經驗對你/妳有用,就來個回應吧。人生沒有多少個十五年,我當然不能免俗的希望這些經驗能對於像我一樣的自學人士產生些許幫助。

Little work-Budapest Roadsign

 


Roadsign(web)

在陌生的國度裡,這才是我最常抬頭仰望的風景。